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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感觉好像在渐渐的跑偏

朴珍荣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挽起裤管去看膝上那块淤青。

其实已经是几天前的事情了，膝盖也从青色的一片变成了深紫色的一圈，里面的瘀血散掉了，只留下一些深色的小点，密密麻麻的排布在紫圈内侧。

“阿荣。”

段宜恩推开门的时候正对着坐在沙发上的朴珍荣，他一眼扫到了腿上的伤，之后看着朴珍荣似有些慌乱的抖落裤腿朝他走过来。

“少爷。”

“怎么受伤了？”

段宜恩说着就弯下身要去看，手抓住睡裤宽松的裤管往上提。

“不小心磕到了。”

朴珍荣按住他的手，把他从弯腰的姿势拉起来。

“严重吗？”

“不，不严重。”

朴珍荣捏了捏耳垂，眼睛也没有落点的乱瞟着。

“阿荣，你跟我说实话。”

段宜恩的手扶上朴珍荣的胳膊，让他正对着自己。

“少爷，这事跟您没有关系。”

“跟你有关系就跟我有关系。”

“少爷，是……”

朴珍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段宜恩以为他在犹豫要不要说出口，其实他只是在盘算，要先说出谁的名字而已。

半分钟之后，他低下头轻声吐出一个段宜恩熟悉的名字，之后给他讲了个简短却矛盾突出的故事。

不过是在讲述事实而已。

段宜恩听完沉默了半晌，之后把朴珍荣揽进了自己怀里，那样轻柔的，干净的，温暖的一个拥抱。朴珍荣也顺势把前额抵在他瘦削的肩上，呈现出一种小兽般低顺的模样。

“对不起，阿荣，我不知道。”

朴珍荣没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那种默不作声的样子，只是为了让段宜恩觉得更心疼。而段宜恩却只是单纯的想要保护他，那个夜里惊醒时总能跑来拥住他的人。

这一切的症结在于，朴珍荣太了解他了，他知道用什么语气说话，话里有怎样的重复和停顿，做什么样的小动作，能够让段宜恩认定自己在说谎。他也知道怎样委屈的恰到好处，让段宜恩觉得心软，心软之后又对他的逞强无法抗拒的深陷。

一丝一毫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十几岁的少年正因为这种全然的掌控而沾沾自喜着，他误以为未来的某一天，整个世界都会被他握在手里，殊不知，他只是把那个人的世界握进了手里，或者是说，那个人把自己的一切都笑着送进他的手里，任他挥霍。

当天晚上段宜恩就去找他爸，要他断掉段氏和那家的合作关系，除非那个人给阿荣道歉，段爸爸听完也照做了。

其实不是夫妇俩宠儿子，只是那件事情之后，自家儿子就好像换了个人一样，他总是温柔的笑着，他变得没有任何要求，变得再不像个孩子了。打那之后夫妇俩总是变着法儿的哄他开心，礼物和惊喜一个接着一个，可再也没有见过他礼貌以上的笑容。所以当段宜恩突然的向他们提出要求的时候，他们真是开心极了，就算想要的是天上的云或是水里的月，也都能给他完完整整的递进手心里。

朴珍荣理所当然收获了那人的道歉，还有其他人的远离。可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现在他只想撑起自己那点微薄又简陋的自尊而已，哪怕他仍旧是段宜恩身侧的那个小跟班，但起码没人敢瞧不起他了不是吗？他可以堂堂正正的走在校园里，可以正视那些恶毒的目光，可以不用在半夜擦干净满是脚印的衣服或者把纽扣系到最上的一颗来遮身上的淤青。

而至于段宜恩，他知道自己只要勾勾手指就可以了。

那个高高在上的，令人艳羡的，干净通透的段家少爷，在他眼里就是一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哈巴狗，一个一触即碎的散落在空气里无人知晓的肥皂泡。

仅此而已。

朴珍荣从不像别人那样羡慕段宜恩的家庭，他甚至厌恶那种表面平静美好，实则虫蛀空洞的生活。他了解段宜恩的所有虚假和恐惧，他觉得每天顶着那样枯燥无味的微笑实在是恶心透了。

要说他对段宜恩有那么一点点感情的话，应该是可怜。可怜他小小年纪就做了亲情的傀儡，金钱的玩具，可怜他的唾手可得不过是成人的毫无诚意愧疚作祟。

是了，他可怜段家少爷。

他朴珍荣所有的妥协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一举成功，他总想着要更加可怜段宜恩才行。

或许未来某天，所有的情感因为时间的累积而发生突变，比如妥协成了迁就，迁就成了习惯，再比如可怜成了爱怜，爱怜又化作爱意。

又或许，这天永不会到来。